第二百一十七章 敢伤害打旗子的人,虽远必诛

    祖大寿战场经验丰富,吓得赶紧躲到女墙后面,眼看着密集的弹子从前方天空中落下来,城砖被打出一个个大坑,有士兵被打中,身上的棉甲完全起不到作用,直接被打出一个大血洞来,  当场暴毙。

    城头,瞬间乱作一团。

    士卒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身边同袍就一个个倒下。

    “快!红夷大炮!开炮还击!”

    祖大寿大喊着。

    他不明白是什么情况,征讨军的火铳,怎么能跟弓箭的利箭一样,还能抛射了?

    偏偏射程这么远,威力又这么大!

    这还让人怎么活?

    此时,  他的心中满是惊恐。

    但他知道,绝对不能干挨打,  必须要还击,否则的话,士气就会迅速低落下去。

    打仗,打得就是士气。

    轰!

    轰!

    不得不说,关宁军的素质是相当高的。

    大明境内,老百姓几乎都在挨饿,但这些关宁军,个个都吃得很饱,穿得很暖,挣的粮饷还能养家。

    他们不知道皇帝是谁,但他们对自家主将都是绝对地忠诚,而且他们勇敢能战。

    只要主将一声令下,他们敢上马出城,跟鞑子野战。

    当然,  除非逼不得已,  祖大寿是绝对不会下这种命令的。

    在这乱世之中,  他知道保存实力有多么重要。

    手里有兵,  他就能在地方称王称霸;手里没兵了,估计崇祯帝第一个杀他。

    红夷大炮震天响,滚热的炮弹飞出去。

    距离稍微有些远,红夷大炮能打到,但是,完全没有准头。

    实心弹在地上跳着。

    征讨军战士都接受过军事训练,知道如何躲避炮弹,纷纷躲藏在战壕里。

    战壕刚刚开挖,不算太深,但人躲进去完全没问题。

    实心弹跳着从壕沟上过去,或者砸在壕沟的墙壁里,嵌进土里不动了。

    “娘的!竟然还敢还击!所有重机枪,还有大帅炮,都给老子瞄准他们的火炮,齐射!给我把他们的炮打掉!”王才大吼着。

    嘟嘟嘟嘟嘟——

    马克沁重机枪咆哮着,水冷的箱子里,蒸汽直冒。

    嗵!

    嗵!

    大帅炮喷射着火焰,一枚枚开花弹打出去。

    战士们不断调整着射击角度,射击越来越精准。

    城头,  关宁军士卒发射完一炮之后,忙着清理炮膛,  填装火药……

    一系列操作,非常地繁琐。

    然后,漫天的子弹和炮弹就已经倾泻而下了。

    轰!

    一枚炮弹落下来,恰好在一门红夷大炮附近,周围的士卒全都被放倒,大炮被炸得从炮台上滚了下去,有士兵被压住,惨叫声不断。

    嗵!

    嗵!

    又有红夷大炮发射,但是,数量明显比刚才少了许多。

    而在开火之后,立刻就遭到重机枪和大帅炮的压制。

    城头很快就哑火了。

    城外,重机枪和大炮源源不断,火力输入,仿佛无穷无尽一般。

    祖大寿很想在城头身先士卒,鼓舞士气。

    但是,当他身边两名侍卫被子弹集中,当场暴毙之后,他的胆子顿时被吓破了,几乎是跑着下了城。

    城头,一片狼藉,士卒死伤无数。

    子弹和炮弹更是越过城头,落进城中,城中同样一片混乱。

    祖大寿跑得远远的,一直跑到府衙中,还想再跑。

    “叔父!勿惊!征讨军的火铳火炮打不到这么远!”

    祖泽法拉住祖大寿的马缰绳,大声喊道。

    “我的头还在吗?我还活着吗?”

    祖大寿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,一脸惶恐。

    祖泽法一脸惊惧。

    叔父竟然被贼寇吓成这个样子了吗?

    “叔父的头还在!叔父还活着!”祖泽法扶着祖大寿,连连说道。

    “那就好!那就好!”祖大寿长长吁一口气。

    这时候,他才发现自己的头盔都跑丢了,发髻散乱。

    不过,他也没有去扎起来的兴趣。

    “征讨军的火器,怎么会如此犀利?竟然可以像是利箭一般抛射?”

    祖大寿一脸惶恐,百思不得其解。

    “都说征讨军的诸葛神器厉害,谁能想到,竟然厉害到这种地步?”

    他人在锦州,也听说过强地军的诸葛神器。

    甚至还有人从宣大给他捎来了两支诸葛神铳。

    祖大寿亲自研究过,的确是神妙无比,射程更远,准头更足,威力更大。

    但无论如何,也没有现在他亲眼所见的如此神异啊!

    祖大寿不知道的是,这几个月的时间内,诸葛神铳一直在不断进步。

    他拿到的,是前装的滑膛枪。

    即便如此,其精美程度,也已经让他惊叹不已了。

    可现在征讨军装备的是李-恩菲尔德步枪,每个分队还配备了马克沁重机枪,拿破仑大炮……

    早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。

    祖大寿自然是一个照面就被打蒙了。

    炮击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,才停下来。

    这时候,锦州城中军民早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了。

    “城中可愿意和谈?祖大寿出来说话!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,半个时辰之内,如果祖大寿出城和谈,我们征讨军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。两国交战,不斩来使!”

    “但是,如果你错过了这次和谈机会,等待你们的,将会是更加猛烈的炮击。我们征讨军会一鼓作气,拿下城池。到时候,你们几代人的基业,将会毁于一旦。”

    “切记!切记!勿谓言之不预!”

    有征讨军战士骑着战马,拿着大喇叭,到城下大声喊着,一遍遍,不断重复。

    祖大寿得到消息,来到城头,听着城下的喊话,脸色十分难看。

    “叔父,不行啊!征讨军的火铳如此犀利,如果叔父下城的话,岂不是将性命交于他人之手?”

    祖泽法低吼道。

    祖大寿脸色铁青。

    他当然知道这一点。

    但是,他如果不下城的话,征讨军肯定会继续攻城。

    城墙已经被轰塌了一大片了。

    城头,守军都躲得远远的。

    指望他们来阻挡征讨军,那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
    祖大寿倒是可以弃城而逃。

    但锦州城是他们祖家几代人经营的地盘,就这样放弃的话,真是舍不得啊!

    哪怕只有一丝希望,他也要争取,也要坚持到最后。

    最主要是征讨军来得太过突然,他一点准备都没有。几代人积攒的金银财帛,粮食布匹,都在城内储存着呢!

    仓促之间逃跑的话,那些财物肯定是带不走的。

    就算带着大军逃跑了,没有了金银粮食,没有了田地……拿什么来养兵?

    难不成,真要去投靠谁,唯人家马首是瞻吗?

    祖大寿的心里乱糟糟的。

    “我出城去跟他们谈判!”

    最终,一咬牙,做出决定。

    这是一线机会,他绝对不能放弃。

    “叔父……”

    祖泽法一脸焦急。

    “不用说了,我意已决。泽法,你集合人马,护持好你叔母们。如果为叔有意外,你立刻出城,往山海关去,投靠你舅父总兵吴襄。

    不过,我只怕锦州丢了,山海关也难守住。征讨军的军势实在是太强盛了。你一定要跟你舅父吴总兵把这件事情说清楚,让吴总兵早做准备。

    或者投靠征讨军,或者内附朝廷……”

    祖大寿的声音中带着悲戚。

    想他之前还意气风发,转眼间,竟然沦落到如此境地,是谁能料想得到的?

    “叔父!”

    祖泽法哭着跪地,悲伤无比。

    “事情就这么定了。”

    最后,祖大寿只点了两个家丁跟随他。

    这时候,就算把全城的精兵都带上也没用,不够征讨军杀的。

    与其如此,倒不如只带两人,显得他有勇气。

    城门打开,三匹马朝着明军阵地走去。

    显得有些悲壮。

    “欢迎祖将军。”

    王才早就准备了一桌酒菜。

    两瓶二锅头摆在桌子上,瓶子晶莹剔透,旁边另外还放着两盒华子。

    祖大寿之前见过二锅头和华子,品尝过之后,就离不开了。

    这东西,真是够劲儿。

    尤其那二锅头。

    祖大寿身经百战,身上受过伤,胳膊腿也因为年轻时候用力过度,在阴雨天气就非常不舒服。

    有大夫说,拿着二锅头擦擦胳膊腿,再喝上几口,能极大缓解症状。

    祖大寿照着做了,效果相当不错。

    听说,二锅头和华子,都是来自一个叫做强地的地方。

    而祖大寿久在关东,根深蒂固,派人调查过。他知道,征讨军,也就是强地军。

    既能制造犀利的火铳火炮,又能制造这些精美的货物……

    小小强地,怎么会如此地神奇?

    祖大寿心里感慨一声。

    “祖将军对二锅头丝毫不感到惊奇,看来,你知道的挺多啊!”王才啧啧舌。

    “我们祖家久在辽东,的确知道一些信息。征讨军来自强地,这并不是什么秘密。”祖大寿道。

    王才呵呵一笑,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“为了请将军出来面谈,我们只能稍微动用了一些小手段,希望祖将军不要见怪。”王才道。

    祖大寿嘴角抽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你这叫稍微动用了一些小手段?

    城墙都要给你轰塌了!

    城头守军不知道死了多少。

    就连他祖大寿,也差点被流弹击毙在城头。

    但是,人家这么说是给台阶,祖大寿不敢不下,只能干笑一声道:

    “不打不相识。王将军客气了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!祖将军不生气就好。我们大帅让我来给祖将军带个话……”

    王才说的是谈判条件,但是,丝毫剑拔弩张都没有,反而风轻云淡,像是老朋友聊天一样。

    “祖将军回去之后,发个明令,以后锦州城对我们征讨军政府的商队和旅人畅通无阻,并且,要保证我们的人在锦州范围内的安全。祖将军要让手下认准这面旗子,凡是打着这面旗子的,就不能出事,如果谁敢劫掠伤害打这面旗子的人,虽远必诛!”

    最后四个字,王才说的杀气腾腾,伸手朝着旁边打着的旗子一指。

    祖大寿抬头看过去,只见那是一面红色的旗子,上面画着一条弯曲的长线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们征讨军军政府的象征。红色的旗子象征希望,也代表着咱们汉人的喜庆。那条弯曲的长线,代表的是长城,那是民族象征。这面旗子,保护所有心向征讨军军政府的人。”王才解释道。

    然后,他接着道:“刚才我说的是第一条。第二条就是,以后我们征讨军军政府名下的货物,会卖到锦州来。祖将军要负责货物的安全,并且保证不能出现官兵欺压勒索等事件。另外,我们的商品都是不能收赋税的。

    第三条,如果我们征讨军军政府的人在锦州犯了法,不能按照朝廷法度来处理,更不能按照你们锦州法度来处理,而是要按照我们强地军军政府的法度来处理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,你们锦州无权抓人,你们只能把消息通报给我们,让我们去抓人,去审判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征讨军,进我们锦州城来抓人?”祖大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。

    “所以说啊,还有第四条。我们家大帅很会为祖将军着想。为了方便我们征讨军商旅的管理,我们需要在锦州设立一个征讨军特办处,派遣一百名执法队员,常驻特办处。”王才道。

    “不行!这绝对不行!”

    几乎是在王才话音刚落的时候,祖大寿就吼了起来,这次,语气非常地坚决。

    “你们征讨军,怎么能进锦州城?”

    一百名所谓的执法队员,在城里那就是一颗炸弹啊!

    如果他同意了,下次征讨军再想攻城,根本就不需要轰塌城墙了,直接来个里应外合,就能轻松拿下。

    “祖大寿!你怎么就这么看不清状况呢?你以为我们是在跟你商量吗?”

    王才一张脸顿时耷拉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跟你说和谈,那是给你留一点面子。如果我们想的话,分分钟拿下锦州!然后还能趁势追赶,让你们连逃回山海关的机会都没有!

    只不过我们家大帅有悲天悯人的情怀,不希望锦州城生灵涂炭,不想多造杀孽,所以菜给你们一个机会。祖大寿你不要给脸不要!”

    祖大寿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
    你们家大帅有悲天悯人的情怀?

    不希望锦州城生灵涂炭?

    如果不是刚才征讨军在轰击城墙的时候,进行的是无差别轰炸,很多炮弹落入城中,把民房都给炸塌了,现在还有很多民房正在起火……他还真就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