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因果
太炽盛了，一口雷池，比之太阳还要耀眼，雷光灿烂，闪电飞舞，古老而质朴的池壁，布满了秩序纹路，也不知是用什么石料铸就而成，涤荡着岁月的气息，仿佛刚刚从时光长河中冲出。
炽苍，沐浴在雷罚与闪电之中，立在雷池之上，负手而立，眸光深邃若星河，人道领域巅峰的恐怖气息铺天盖地的扩散开来，让天地都颤栗，让域外的大星簌簌坠落，似烟花般炸裂。
这不是一般的人道领域巅峰，在折仙咒的削斩之下，炽苍的仙古道果早就更进一步，境界未变，战力却突破了桎梏，到达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地，而今的他，可以横击不朽，逆行伐仙。
秦长生倒吸一口凉气，这个神秘的强者，真的是在驾驭雷池而行，虽然仙古纪元后所有的天劫都隐匿了，几乎不可见，但雷池这种东西并非完全消失匿迹。
上界的某些逆天天骄在渡劫之时会引动雷罚，得见雷池。
但是，自古以来，只听说有人攥取到雷劫液，从未听说有人能得到雷池，甚至是驾驭雷池。
历史上，只有传说中的十凶之一，震古烁今的雷帝能够做到，驾驭雷池，代天刑法，审判人世间。
此刻，一个如帝王般的伟岸身影立在雷池之上，极速杀至，将五行山撞的飞入混沌当中，除了雷帝之外，还能是谁？
“又一位十凶。”
秦长生一阵心惊肉跳，本以为有五行山在，镇压鲲鹏子根本不会有什么意外，谁知，八域这弹丸之地竟藏着这么多恐怖的生灵。
算起来，两大十凶皆是上一个纪元的存在，在传闻中，他们都已经陨落，结果事实却是，二人全都活的好好的，还保留着生前的一部分战力，能战真仙。
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，在上界叱咤风云，被称作是一方巨头，十方皆惧，宇内共尊，然而，到了这下界之后，直接成了任人宰割的份。
就算是他真身下界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，结局和西方教教主、剑谷谷主的投影没什么两样。
方才，秦长生亲眼目睹了两大教主投影下界之后的遭遇，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就成了灰，一个被炽苍隔着亿万里虚空一指头点碎，另一个被鲲鹏的那对金色混沌翅扫中，当场化成虚无。
他不由的想到了一件事，上界那些禁忌门庭即将联合下界收割韭菜，若是他们知道下界的凶险和可怖，不知还会不会如期进行。
当然，这一次准备下界的生灵，有很多都是寿元将尽的恐怖人物，就算知道这里有危险，恐怕也会选择赌上一把。
到了他们这个级数，寿元不说无穷无尽，也有个上百万年，也就是说，寿元将尽者都古老的不像话，许多人诞生的岁月比他秦长生还要久远的多，都是无数年前各大教的顶级教主，很难说清里面是否有超越教主的生灵。
不过，到了这下界，就算是龙，也得盘着，是虎，也得卧着，哪怕真仙降世也是送死。
“轰！”
混沌地带传出了巨响，沉重的雾霾翻滚着，似滔天大浪一般，一座浩瀚的五行山峰从中冲了出来，散发出仙道气机。
一道模糊的身影跟着迈步走来，立在炽苍的对立面。
“以人道伐仙道，逆行伐仙，无敌盖世，不愧是最年轻的十凶，潜力无尽……”仙道生灵叹息一声。
“我奈何不了你们，誓约就此作废，他不再与鲲鹏子为敌，我也不会再为此而出手。”
炽苍闻言，冷冷的看向五行山和秦长生投影。
“你说不为敌就不为敌？你了结你的因果，和我们有什么关系？现在，你们摊上大因果了。”
秦长生心中一滞，什么也没说，早在他决定向鲲鹏出手的那一刻起，就料到了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。
可惜没办法，当年立下誓约，他负责镇压鲲鹏子，不老山得到诸般利益，条件便是若有朝一日鲲鹏子要脱困，他需竭尽全力阻止。
相对来说，解开五行山封印，发挥出仙的力量，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，即便鲲鹏子他们上界大闹四方，诸教也不能说什么，尤其是那几个背后有真仙的势力。
他其实与鲲鹏子并没有多大的愁怨，当年只是大势所趋，不过，对鲲鹏子来说，只要出手，便是敌。
秦长生也知道这一点，走到这一步，也是他咎由自取。
“晚辈愿承担一切因果。”他这般说道，很平静。
这时，五行山真灵开口道：“能否网开一面？”
他不可能看着秦长生被杀，十凶之怒，根本不是区区一个准至尊能抵挡的住的。
“网开一面？呵呵，如果今天你真的镇压了鲲鹏道友，是否也可网开一面？”炽苍很冷漠，脚下的雷池雷霆攒动，溢散出赤红色的光芒，这是禁忌雷霆，哪怕是仙遇见了也会惊悚。
“我承认，这是一段大因果，但过去的已经过去，事实是你们胜了，我可以欠道友因果，以做补救，将来若有需要之处，在所不辞。”五行山真灵真诚的说道。
不等炽苍回答，鲲鹏竟主动出声。
“可以。”
炽苍本想拒绝，要为鲲鹏出头，但是鲲鹏主动这样说，他也不好说什么了，他能理解鲲鹏的想法，未来反攻异域，需要仙王级别的力量，越多越好，这五行山深不可测，而今只是以一滴真仙之血进行解封，若是封印全解，必然可以登临仙王领域。
今日欠下他们大因果，未来还时，就应在与异域之战上。
“多谢道友，还有一事，秦长生于我有恩，他之因果，尽数归于我身。”
“归于你身倒不是不可以，但有个前提。”炽苍冷漠的说道。
“道友尽管开口便是。”
“接我一击，你这真灵若能不灭，便不杀秦长生。”
五行山真灵没有犹豫，点了点头，微微一叹，今日他们阻止鲲鹏母子团聚，触碰仙王级别的大因果，又怎能轻飘飘一句话揭过？
“好，道友请。”
话音落下，五行山真灵浑身绽放仙道光辉，右手与五行山融合，只一刹那，他的手掌就迸发出天地间最耀眼的光，五根手指熊熊燃烧，仿佛蕴藏着五颗璀璨的烈阳。
五行之力涌动，缭绕在指掌之间，可怕的气息弥漫，封天绝地，禁锢世间万物。
他立在仙雾之中，整个人朦朦胧胧，静等炽苍的攻击。
炽苍无言，负在背后的手掌伸了出来，他催动雷池，借助雷池中的原始符号，执掌禁忌，霎时间，雷霆密布，赤红如血，无穷无尽的秩序之力爬满炽苍的手掌，看的人心惊胆颤，头皮发麻。
即便是鲲鹏也露出了异色，这种雷霆太过可怕，让她想到了一种禁忌之物，古往今来，也不知有多少逆天之辈被其枭首，倒在血泊中，万古成空。
当年的她也曾惊鸿一瞥，幸运的是，那东西并没有真的掉落下来，否则，也不会有后来的仙古十凶鲲鹏了。
那种赤红如血的禁忌雷霆，外表与气机太过鲜明，和一般的雷霆有天壤之别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，堪称绝世天骄的究极噩梦，而今，炽苍却在执掌禁忌，触碰到了天地最本源的秘密，着实让人震撼。
她想起了那个时代众生对雷帝的评价，前无古人，旷古凌今，秩序之王，雷道之帝。
如今的雷帝比之以往时还要更胜一筹，真的无法想象他会走到哪一步。
五行山真灵也是心头震动，有一种危机感，他心中一叹，总算明白炽苍为什么被称作雷帝了，连这种雷霆都能掌控，无愧雷中帝者。
“轰隆隆！”
炽苍仿佛立身在一片雷霆世界，一颗又一颗雷道星辰浮现而出，围绕着他隆隆转动，在雷霆宇宙中，他就是中心，他就是帝王。
“轰！”
无尽的秩序符号、赤红闪电等全部浓缩到炽苍的右手食指之上，宛如滚烫的烙铁，数不清的纤细闪电似蛛网一般缭绕在这根指头周围，恐怖无边。
难以想象，一根手指凝聚漫天禁忌雷霆，吞纳无穷秩序之力，威能会有多可怕，能让天地都倾倒过来。
炽苍高立九天之上，眸光冷酷，有一种莫大的威严，犹如一位无上的君王，一指点出，瞬间，乾坤炸裂，星海动荡，虚空发生了恐怖的大破灭，层层崩碎，化作虚无。
秦长生眸中尽是骇然，差距太大，如萤火比之皓月，似泥沙比之星辰，这一指的余波就可以杀他无数次。
鲲鹏也露出凝重之色，雷帝一指，谁人可挡？当年仙古纪元时，雷帝就用这一指，败尽了天下诸路大敌，惊艳了一个时代。
五行山真灵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，炽苍和鲲鹏可不一样，他的状态能和真仙比肩，所驾驭的雷池比五行山还要神秘，根本没有什么短板，比手持天荒的鲲鹏要可怕的多。
尤其是这惊天一指，象征着极致的毁灭，真仙都可毙。
“五行封天！”
他挥动融合五行山峰的那只手掌，朝着雷帝指压盖而去，五根指头，分别代表五行，流转间，禁锢虚空万物。
炽苍无言，雷帝指轰然落下，压塌万古时空，整片天地都昏暗了，只有这根指头在发光。
“轰！”
庞大的雷帝指与五行山真灵的手掌相撞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波动，虚空破碎，天塌地陷，宛如世界末日了一般。
“咔嚓！”
一声清脆的裂响，在鲲鹏等人的注视之下，五行山真灵的手掌被点裂，在和雷帝指碰撞的一瞬间，有无数的禁忌雷霆冲出，威能堪称毁天灭地，一下子冲破了五行之力的禁锢，轰击在五行山真灵的手掌之上。
“砰！”
五行山从手掌当中倒飞而出，那只手掌开裂，恐怖的大裂缝顺着手臂，逐渐蔓延至五行山真灵全身。
他满脸的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，一指而已，竟然这么可怕，这就是禁忌雷霆，这就是雷帝吗？
“噗！”
仙雾破碎，里面的身影黯淡了下去，满是裂痕，最后，支离破碎，化作点点流光，回归五行山中。
而五行山，在雷帝一指之下，于虚空中翻滚，撞碎了无边混沌。
五行山上撕开封印的真仙之血被波及，因果反噬扑了上来，将那一滴真仙之血腐蚀殆尽。
原本仙光灿灿的五行山重新被封印，表面的光泽黯淡了下去，没有了往日之威。
“道友无愧雷帝之名，但，我算是接下来了。”黯淡的五行山中，传出了五行山真灵虚弱的声音。
“既如此，那便留他一命。”
说完，炽苍的大手忽然蔓延出去，抓向秦长生的投影。
“道友？”
五行山真灵见状，焦急开口，不是不杀秦长生了吗？
“我说了不杀他便不会杀他，但是，这个投影就留下来吧，总要付出一些代价。”炽苍冷漠的回答道。
五行山真灵闻言，叹息了一声，没有再说什么，虽然投影毁灭，真身也会受创，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。
下一刻，真仙之血被腐蚀干净，五行山一阵嗡鸣，彻底被封印，战力与气息恢复到了遁一。
同时，五行山真灵陷入了沉睡，就此隐去。
另一边，秦长生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恐怖滔天的力量禁锢住了，完全动弹不得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炽苍的大手落下来。
一个准至尊的投影，在一位可横击不朽的伟岸生灵面前，说他连尘埃都不如也不为过。
炽苍抓住秦长生的投影，和鲲鹏对视一眼，返身回到了不老山，五行山也跟着飞遁而来。
“今日因，他日果，将来若有需，必不会推辞。”五行山发出传音，而后冲入不老山上的一座青铜古殿中。
神光炽盛，元气波动惊人，青铜古殿摇动，一座法阵发光，而后崩碎，五行山，就这样去往了上界。
望着炽苍手中的不老天尊投影，小塔幸灾乐祸的说道：“你这老小子也有今天，踢到铁板了吧。”
秦长生投影不答，什么也没说，看起来已然接受了这一结果。
秦昊、秦怡宁、石子陵吃惊的看着这一幕，不老天尊，上界一代巨头，其投影就这样被人随意的握在掌心，让人震撼莫名。
“说说他体内的仙骨是怎么回事吧。”炽苍突然这般说道。
石昊感激的望向炽苍，他正想问那块骨的事，不了解清楚的话，难以心安。